左宗棠收复新疆大军中的厦门人
2021-04-3010:29:04来源：《嘉禾之光》
2015年3月，响应国家“一带一路”倡议拍摄的纪录片《河西走廊》在央视热播，该片第九集提到清末大臣左宗棠创办兰州制造局这座近代兵工厂，为收复新疆的西征大军制造枪炮弹药。鲜为人知的是，这座兵工厂的厂长、副厂长等多位管理人员都来自厦门，并可能属于同一个家族。这群厦门人的功绩，如今已找不到当事人第一手资料来见证，笔者从民国版《厦门市志》、《普宁县志》以及相关学者论著中爬梳出一些线索，复述这段历史。从福州机器局到兰州制造局
厦门著名华侨体育家陈掌谔曾追忆，“先君穆斋公与先姑丈赖长公,助左宗棠西征,天山南北,定多遗迹,惜未能一游为憾耳”（转引自汪一凡《厦门籍体育教授陈掌谔先生印象》）。穆斋公，指陈掌谔的父亲陈联科；赖长公，指陈掌谔的姑丈赖长。据《普宁县志》记载，赖长(1833—1884)，字云亭，出生于广东普宁县奇美村（今广东揭阳普宁市）。清咸丰三年(1853年)投身清军，先后跟随曾国藩、左宗棠于江西、浙江、福建等地攻打太平军而升至副将。1869年，赖长因为善于仿造洋枪洋炮，被闽浙总督英桂委派创办福州机器局。福州机器局位于福州水部门内，有工人五六十名和少量机器，生产枪弹、铜引、开花炮弹，并曾仿制过少量洋枪洋炮。在福建期间，赖长娶了厦门籍宿将原黄岩总兵陈世忠的女儿，成了厦门陈氏家族的女婿。陈世忠就是陈掌谔的爷爷。1872年六月，时任陕甘总督的左宗棠，为了平定西北战乱和筹备收复新疆，决定在兰州办一家兵工厂，他向福建方面商调赖长主办这家兵工厂。赖长于当年十一月二十七日带着福州机器局的工匠、机器，坐官轮船，于次年初抵达兰州，合并了原西安机器局，并增聘洋技师、工匠，增购机器，创办了兰州制造局，这是中国西北地区第一家较大规模的近现代兵工厂。赖长与陈掌谔的父亲陈联科关系很好，担任兰州制造局总办（相当于厂长）后，请陈联科到兰州担任制造局帮办兼理文案（相当于副厂长兼厂办主任）。陈联科治理文书，秩序井然，为兵工厂顺利运作立下功劳。兰州制造局与左宗棠收复新疆
兰州制造局成立后，很快步入正轨。据史料记载，该厂的成绩：一是仿造。先后仿造铜引、铜帽、大小开花子、布国(普鲁士)七响后膛枪数十杆,后进子螺丝炮（后膛炮）20余尊。左宗棠在一份报告中说:“洋枪惟后膛七响最为利器,局造已成数十杆,(性能)亦能及之。”后膛炮“与布炮无殊”。二是改进。将清末一种劈山炮，“参中西之法兼其长”，改为合膛开花子，炮架改为鸡爪式，比原来更为方便好用，操作由13人减为9人。将广东造的无壳枪，改合膛开花子，安宝塔咀、铜帽，“一人擎放，心手相应，较洋枪有准而更致远”。三是研制。制造局自造200斤重的山炮数十尊，设计精巧灵活，安车轮架放和着地架放都很合用，性能“与布炮大致无殊”。据参观过该厂的俄国使节说，制造局当时生产的军火已达到世界先进水准。赖长不仅负责制造武器，还亲自上阵。1873年闰六月二十五日，在攻打进军新疆的通道——肃州（今甘肃酒泉）的战役中，赖长亲自测准施放兰州制造局造的仿德开花螺丝后膛大炮，一下子轰坍几处城垣，打死数百人。左宗棠夸奖赖长“夙有巧思，仿造西洋枪炮，制作灵妙，临阵胆力均优，战功屡著。在兰州制造局监造新式枪炮尤为出力”。1876年，左宗棠在给进入新疆前线的湘军大将刘锦棠的信中写道，“标针快响枪子，省局两次解到五千颗。据赖长报：现正加工赶造。弟拟将先到这五千颗起解哈密，由尊处收存转解”。又在给陈俊臣的信中写道，“弟处有粤人仿制布炮及标针快响枪，俄人亦极赞之。昨次攻拨古牧地（今新疆米泉），深得其力。”可以直接证明赖长造的枪炮弹药在收复新疆的战场上发挥了重大作用。赖长也因制造武器的功劳，升任记名提督。然而很可惜的是，1876年左宗棠大军进入新疆后，赖长、陈联科等人的具体战功不见诸左宗棠的奏折书信等当时人记载，还有待于进一步挖掘。除了兴办兰州制造总局，赖长还在左宗棠的支持下，组建了兰州织呢总局，这是中国近代第一家机器毛纺织工厂。1884年六月，清廷将记名提督赖长调往福建船政局，交船政大臣何如璋差遣委用。不久，赖长因积劳成疾，告假回家，数月后病故，终年51岁。投身兰州制造局的其他厦门人
据民国《厦门市志》《同安县志》记载，当时还有两位厦门人在兰州制造局工作。陈邦俊，字德辉，同安后炉人（今同安区大同街道后炉社区），事亲至孝。幼随叔父黄岩总兵陈世忠于黄岩镇学习水务。1864年跟随赖长攻打太平军，1872年跟随赖长前往兰州，“先后克复肃州、新疆等处城池”。1878年调回福建，历署海坛游击、铜山参将，任福建水师中军参将，旋调烽火门营参将，病逝于任上。陈选，字铨三，原籍同安，移居厦门岛，幼年时学习儒学，16岁进入兰州制造局，在赖长管辖下学习制作炮械。后来随左宗棠军进军新疆伊犁，“临阵策马当先，敌为气馁”，因军功保举守备，分发福建任哨官，后官至汀州左营游击，驻守清流、宁化、归化(现改明溪)三县。上述陈姓厦门人中，陈世忠、陈联科父子原籍同安，移居厦门岛，同安后炉人陈邦俊称陈世忠为叔，可见他们至少是同族关系，陈世忠家族可能源自同安后炉。陈选也是原籍同安、移居厦门岛，并在16岁就进入兰州制造局工作，可见与陈联科、陈邦俊必然有较密切的亲缘关系。据史料记载，由于种种原因，厦门在洋务运动中并未办起像福州船政局那样的大型兵工厂，而赖长、陈联科等人远赴兰州办兵工厂，将洋务运动新风由东南沿海引到西北内陆，并为维护国家统一，重振丝绸之路作出贡献，在厦门洋务运动史中应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