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是
民族英雄陈化成殉国180周年
在陈化成的故乡同安
这方孕育英雄的土地上
传扬着大同安耕海人的时代传奇
(夏海滨摄)
清代东南沿海风云变幻,海盗、西方殖民势力接踵而来。同安籍水师提督驰骋海上,出生入死,为国守疆,涌现出一批名将。
民国《同安县志》称,清道光皇帝有谕旨云:“同安为武功最盛之区。”还有些水师提督,或勘探海洋军事地理,或总结水师航海和操练经验,留下了一批珍贵的海疆文献。
古同安今厦门
同安历史流淌千载
(夏海滨摄)
“古代同安人从陆地走向海洋,成就了厦门的兴起。”
著名学者杨国桢
古代泉州府同安县面海环山
人民熟于港汊沙线,好勇尚义
民国《同安县志·武功录》记载:“统计提督军务至二十余人,功烈之伟为全省冠。”同安堪称清代水师提督的“摇篮”。
明天启年间《泉州府舆地图说》之《同安县图说》,现藏于美国国会图书馆。
海疆要地
英雄辈出之乡
周凯《厦门志》卷二载:“同安三面距海,金厦尤为险要,门户之防也。”同安县位于泉州、漳州二府之间,枕山面海,三面群山环抱,南临大海,有厦门、金门二岛屏护。既是闽南泉州、漳州接壤之咽喉,地势险要;又扼守台湾海峡要冲,附近洋面,历来是官兵、商贾、海盗、夷敌出没之所。
“世界的事情,都是有源流的。细究起来,古同安盛产提督,与它的地理位置不无关系。”鲁迅文学奖得主、厦门市文艺评论家协会主席何况也惊叹说。
古同安包含了
今天的厦门市六区、金门县
以及漳州市龙海区的一部分
同邑负山襟海,钟毓所及,人物挺生,如孙子荆所言:“其山崔巍以嵯峨,其水浃渫而扬波,其人磊落而英多。”
作为海疆重地
这块兵家必争之地
英雄辈出
集字号大同安梭船图。同安梭船曾是清代水师的主力战舰。
同安县治位于东西溪交汇处,溪海相通,以丙洲岛为门户。陈化成就出生在丙洲岛上。“船过城桥不眠桅”是清人吟咏同安西溪的诗句。“眠桅”,指木帆船通过桥洞时放倒桅杆。古代,同安溪港俱深,海潮上溯达同安古城城下,溪海航运繁忙,船只过桥时甚至不必放倒桅杆。这句诗生动地诠释了这样一个事实:古同安县城,是一座滨海之城。
时过境迁,随着同安河道淤浅、溪运停航,以及向北、向山开发拓展,不少当代人甚至忽视了同安城的海洋特质。
事实上
同安始终传承着海洋基因
彰显着向海发展的雄心
古同安耕海人的光芒不曾黯淡
早在400多年前的明天启年间,泉州府衙绘制地图册《泉州府舆地图说》,其中《同安县图说》这样记述:“同安县为入漳孔道,距郡城最远,附海港澳萦迂,于海防尤剧。”意思是同安为漳、泉交通要冲,海岸线迂回曲折,是为海防重地。又曰:“且泉七邑同最滨海,民必阑出为奸利,郡国有事同必先兵,非独俗靡,亦形势使然也。”一语道出了同安向海发展的民风,以及成为海疆要地的必然性。
耕海耘波
同安人的海洋时代
《耕海耘波:明清官民走向海洋历程》一书中说:“厦门成长壮大的历史似乎离不开军事和海洋经济这两个关键词。军事设置基本可以体现厦门海防地位的重要意义,海洋经济的发展则直接决定了厦门经济的世界性。”
军事设置的主要目的
一是防御倭寇、西方殖民者侵扰
二是禁绝走私
比如元朝在厦门岛设立嘉禾千户所,明廷在厦门设置“中左所”。清道光版《厦门志》记载,康熙元年(1662年),清廷在福建专设水师提督,康熙二十年(1681年),福建水师提督署移驻厦门,水师提标五营所分厦门汛地,是其专责,节制金门、海坛、南澳三镇,兼辖台湾、澎湖水师军务。水师提督为武职官名,清代提督分陆路提督、水师提督,其中在福建、广东、长江特设3名水师提督,从一品,称得上是封疆大吏,现代兵制上相当于舰队司令。
有清一代
中国海疆波谲云诡
滨海之同安,涌现了一批海国英杰
对清代以来的中国影响深远
(夏海滨摄)
仅《船过城桥不眠桅——同安耕海史迹考》一书详述的古同安籍水师提督就有18位之多,这些为保卫海疆而出没风涛的水师提督赢得了生前身后名,其中有抗英殉国的江南提督陈化成,一代名将陨落,“俎豆馨香,荐忠良而易名两字。粤闽江浙,垂功烈而炳节千秋”;有浙江提督陈伦炯,其著作《海国闻见录》是影响甚远的一部综合性海洋地理名著;有江南提督林君升,“勘台地形第一人”;还有清代海上“战神”、闽浙水师提督李长庚,他上演了与大海盗蔡牵的生死追杀,培养了王得禄、李增阶等海上名将;还有古同安“金门武将第一人”,官至浙江提督,功封三等男爵的邱良功等。
李长庚的牌匾“总统闽浙”。为了追杀海上巨盗蔡牵,闽浙水师提督李长庚亲自率舰出征,战死疆场。(何东方摄)
清代是同安人的海洋时代
本报资深文史记者、作家萧春雷撰文说,厦门是梯航南洋的重要港口,明清时期因为人多地少,粮食不足,大批同安人耕海耘波,驰骋海上。因此,古同安的海洋文化一枝独秀,遥遥领先于其他县市。郑成功以金厦为根据地抗清的时候,不仅使厦门港一跃成为东西洋贸易的主要商港,也带动了有清一代同安人重视武科考试的风气,涌现出30多位武进士、数百位武举人,很多同安人投身行伍,军功显赫。
抵御外侮
守卫我国海洋主权
江南提督陈化成
就是中国近代史上
抵御西方殖民者侵扰的民族英雄
他的一生戎马倥偬,道光帝接见五次,称赞他“身经百战,勇敌万人,宜膺重任”。
江南提督陈化成戎装像
陈化成是清代同安县丙洲人,道光二十年(1840年)调任江南提督,扼守上海吴淞口。道光二十二年(1842年),英国侵略者大举进攻吴淞口,陈化成坚守西炮台与英军奋战,被炮弹击中,血染战袍,壮烈牺牲。厦门现有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陈化成墓,还有陈公祠、陈化成故居等遗存,另外厦门市博物馆、市图书馆分别收藏《表忠录》和诗卷《陈忠愍公遗像诗卷》等一批馆藏珍贵文献。
同安石浔人吴鸿源
官至福建水师提督
“少豪侠不羁,事母以孝谨闻”,在民国版《同安县志》武功录中,吴鸿源一出场就技惊四座,他能征善战,屡屡建功于海上,吴家军雄视海上令敌人胆寒。吴鸿源名声远播,以致广东民间遇小儿夜啼,便呼吴鸿源名姓,“以怖小儿,啼辄止”。
清光绪十年(1884年)
中法马江海战爆发
福建水师惨败
之后法军强占台湾基隆
临危之际,“昔时宿将钜公,咸聚福州,谋所以逐夷援台者,竞荐鸿源”。
当时法国军队海上巡逻严密,吴鸿源孑然一身,混在商人、平民中,最终冒险入台。事平,逐夷援台的吴鸿源得赏头品顶戴,年七十卒,诰授振威将军。其墓志铭评价:“鸿源熟于南洋海道,凡港汊之纷歧,岛屿之丛杂,风涛沙线之变幻,日星云气之占验,口讲指画,如数掌纹。”如今,在厦门市博物馆户外陈列区,有一方辉绿岩质的石碑——吴太夫人墓表。吴太夫人即吴鸿源之母。
福建陆路提督吴升(黄升)
是同安城内人
他率水师“巡洋”,《清史稿》有详细记载。清代有不少水师提督亲自到“三沙”群岛进行海防巡视,但吴升是第一个。据《泉州府志》记载,康熙四十九年(1710年)至五十一年间,时任广东水师副将的吴升,曾亲自率队巡视南海:“吴升,字源泽,同安人,本姓黄。自琼崖历铜鼓,经七洲洋、四更沙,周遭三千里,躬自巡视,地方宁谧。”
吴升巡视西沙群岛及其附近海域,一方面是自宋代以来我国水师不间断实施管辖的延续,另一方面清代沿袭明代派水师巡视西沙群岛的巡海制度,其巡视范围较之以前有所扩大,职责也更加明确。目前,坐落在同安五显镇四林村的黄升提督墓已立文物保护牌。
经略海洋
留下珍贵海疆文献
治世以文
勘乱以武
二者不可偏废也
古同安造就了诸多文武兼备的海国英杰,熟悉港汊舟楫,善于海上征战。作为水师高级将领,他们积迭阅历、参稽考验、言必有征,撰写下一部部凝结心血的海疆文献。
浙江提督陈伦炯
是著名学者梁启超颇为推崇的
一位“探险的实测的地理学者”
在《中国近三百年学术史》中,梁启超写道:“航海探险家,则有同安陈资斋伦炯,所著书曰《海国闻见录》。资斋以闽人,幼为水手,其游踪东极日本,西极波斯湾;中国沿海岸线,周历不下数十次。”
浙江提督陈伦炯《海国闻见录》之《沿海全图》(厦金部分)
《四库全书总目》评价陈伦炯的《海国闻见录》:“凡山川之扼塞,道里之远近,沙礁岛屿之夷险,风云气候之测验,以及外番民风物产,一一备书。虽卷无多,然积父子两世之阅历,参稽考验,言必有征。”据已故史学家朱维干教授遗著《四库全书闽人著作提要》介绍,厦门籍学人著作收入《四库全书》者,有宋代苏颂、明代林希元、许獬、周起元、黄文炤的著作七部,而清代仅陈伦炯的这一部《海国闻见录》。
在同安区图书馆特藏部,藏有福建水师提督李廷钰的遗著《海疆要略必究》,该书收录了其父闽浙水师提督李长庚的诗作《李忠毅公遗诗》。李氏父子俩均担任过福建水师提督,李长庚还是清代独一无二的“闽浙水师总统”,李廷钰则是清代鸦片战争名将。
福建水师提督李廷钰《海疆要略必究》
现存的《海疆要略必究》是清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重印本,系李廷钰之孙李维实重刊并题跋。这部古代海疆文献,也是航海学文献,对研究清代军事历史有重要贡献。
《海疆要略必究》分三部分:第一部分抛船行船各垵礁辨水辨;第二部分各垵礁辨,记述自翔安澳头至连招洋沿途各垵礁的港湾形势等;第三部分针路,记述中国沿海几条重要的航线针路,这些针路是李廷钰与同僚们反复实践校订的结果。
江南提督林君升
是同安县马巷井头人
在同安区博物馆存有林君升墓志铭,上面详述了这位历经康熙、雍正、乾隆三朝,显赫一时的水师高级将领生平。据《马巷厅志》记载,清代康熙六十年(1721年),林君升奉命押饷到台湾,并勘察台湾地形,深得上司赏识,擢为黄岩镇游击。文史界评价他为“勘台地形第一人”。
林君升出身贫寒,却十分好学,堪称儒将,涉猎范围甚广,“公暇纵观书史,临池得草书三昧,或作大字高径丈……喜吟咏,自成一家言”,甚至精于星算,“旁及星命学,推算入神”。任定海总兵期间,林君升著有《舟师绳墨》一书,《厦门古代文献》评价说:“林君升有《舟师绳墨》一卷,乃其为训练水师而编撰的管驶之法,被誉为我国古代第一部刊印传世的水军教科书。”
(夏海滨摄)